近幾個月來, 大概很多人都感受到社會的撕裂和整體的信任危機。因為最近見多了老師、社工、校長等求救, 實在感受到不管甚麼「顏色」的人, 都在工作崗位上承受著很大的壓力。
其中一個共通點是, 她們都提到在自己工作的單位之中的信任崩潰; 不論是同事在政見不同之時, 還是學生與老師之間。我這才明白, 原來在我們的文化中, 那麼習慣用服從來顯示信任。
老師會說, 以前的學生都很易教, 但現在她們要罷課、靜坐、叫口號, 她覺得不受尊重; 有時學生採取不合作運動, 不回答老師提問, 她有感有欠尊重, 很傷心, 幾乎懷疑起自己當老師的能力來。
「以前學生很信任老師, 現在動不動就覺得我們在打壓他們。」在現今世代, 實在可以想像吧, 當公開的謊言成為日常, 學生們覺得在學校之中有權力的人都不可信, 是可以預期的結果, 那並不一定關乎個別老師的表現。
也許, 有信任的時候做教育工作的確比較容易。我想起那個被媽媽帶來見我、患有幻覺的女生, 她自己本人並沒有覺得不妥, 是家人告訴她, 而她信任家人所以來了, 這樣的信任完全是基於對親人的愛。有信任的時候, 孩子會比較容易聽話, 比較合作, 而較少去反覆思考師長的提出要求的理據。
同時, 老師也提出, 以前會經常要求學生關心社會, 多點獨立思考而不人云亦云, 今天卻覺得被他們的「獨立」挑戰了。我邊聽邊想, 究竟這個平衡點在那兒? 如果那個學生是我的孩子, 我會怎樣尊重她的獨立思想, 不打壓, 同時不感到不被信任?
慢慢地, 我從個案的經驗中找到了答案。在其中一節的面談中,我問,如果老師現在學習接納多點的叛逆, 這在我們的文化中被大大低估的作用, 而打開心窗去跟學生溝通, 灌輸自己的價值觀之餘, 也好好聆聽他們, 那會有甚麼結果?
老師回來跟我說,他的學生跟他說:「雖然你這樣要求我們(不要去集會),但我不會聽從的,因為我不認同。(下刪六十字)」我問這位老師,那不就是一種信任的表現嗎?如果他對你不信任,直接陽奉陰違就可以了,他對你的信任其實是很單純的,就是我不聽老師的話,老師都不會離棄我,不會懲罰我,所以我會直接告訴你啊!
我想,這一種信任是更根本的,是我能跟你說真話的信任,那比起我可以不加思索地跟從你的話去做這種服從還珍貴(那該說是信任還是懶惰?抑或習慣?)。作為一個母親,我追求能聆聽真話的信任;他日孩子做甚麼決定,如果都可以信任我能夠理解和包容,即使我未必立即有能力去認同或支持,那就足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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